澎湃新聞記者 明鵲 謝煜楠

發現愛奇藝投屏到電視端的分辨率突然從4K變成了最高480P，朱元將愛奇藝告上了法庭。朱元是愛奇藝黃金VIP會員，也是一名律師。他說，他聯系愛奇藝客服，對方告訴他需要升級為白金會員才能繼續享有原有投屏清晰度。他覺得自己的權益受損，將愛奇藝告上法庭，希望對方在會員期間內不得以任何方式限制投屏，減少或者限縮原有會員權益，不要求民事賠償。

【資料圖】

1月29日，北京市互聯網法院就這一合同糾紛案立案。

限制投屏、封禁用戶同時登錄幾個不同設備的賬號等，成為長視頻平臺近年來被用戶投訴的焦點。

2月15日，中消協發布2022年全國消協組織受理投訴情況分析。其中提到，在線會員服務領域問題有：智能電視平臺“套娃式”收費引發消費者不滿；視頻平臺限制原會員用戶手機投屏功能，若解除限制需購買更貴的增值會員服務，會員服務體驗不佳等問題。

此前，上海市消保委點名愛奇藝App限制投屏加收費用的做法不厚道。

2月1日下午，愛奇藝官方微博發布消息稱，已收到關于投屏清晰度變更的應訴通知，會本著尊重法律、尊重合同、尊重消費者權益的原則認真審慎對待。

這不是愛奇藝第一次被起訴。2019年年底，網劇《慶余年》熱播，愛奇藝推出“付費超前點播”服務，以額外付費的方式，為VIP會員提供提前觀看該劇集的機會。律師吳聲威以VIP會員身份將愛奇藝告上法庭，半年后，北京互聯網法院宣判愛奇藝構成違約。此后，包括愛奇藝在內的各大視頻平臺陸續發布聲明，取消超前點播服務。

2月初，得知朱元起訴愛奇藝的消息，吳聲威接受《齊魯晚報》采訪時稱，希望這位接力者能夠堅持下去。

朱元對澎湃新聞記者說，作為消費者，起訴是維護自身權利的一種途徑。同時，消費者集體情緒的表達，會促使平臺去考慮改變其固有的模式和邏輯。“我希望通過這個事，像蝴蝶效應一樣，能夠引起一些啟發。”

【以下是澎湃新聞記者與朱元的對話】

（一）

澎湃新聞：你是什么時候發現愛奇藝限制投屏的？

朱元：應該是今年1月11日，我看到新聞報道，才知道愛奇藝把自家客戶端的投屏清晰度也限制了，最高只能480P，之前愛奇藝只是限制了第三方軟件的投屏清晰度，最高到720P，但愛奇藝電視端的軟件投屏，清晰度是沒有限制的。另外，愛奇藝會員以前只分為黃金和星鉆會員，前一段時間新增了一個白金會員，現在投屏享有所有清晰度需要開通白金會員。

澎湃新聞：愛奇藝限制投屏對你具體有哪些影響？

朱元：我平時用愛奇藝挺多的，白天工作完，晚上回家會投屏跟家里人一起看電影，所以他們投屏清晰度的限制，讓我們沒有辦法再投屏看了。

澎湃新聞：發現投屏受限后，你有跟愛奇藝溝通過嗎？他們怎么解釋？

朱元：我找愛奇藝的客服溝通，對方說要升級為白金會員才能投屏享有所有清晰度。在會員有效期內，說變就變，我們消費者會沒有安全感。溝通不了后，我說我準備起訴他們。

澎湃新聞：我看了下愛奇藝VIP會員服務協議，更新于2022年11月9日，上面寫著：“因不同類型的VIP會員適用的設備終端不同，各會員類型可享受的會員權益僅可在該VIP會員類型適用的設備終端使用，不可跨終端使用，如您開通了黃金VIP會員，則您所享受的所有會員權益可在電腦/手機/pad端使用，電視端及投屏不可使用。具體您開通的會員類型可適用的設備終端以及可享受的具體會員權益，以愛奇藝向您展示的介紹頁面的說明或愛奇藝實際提供為準。”他們更新會員服務協議前后，有跟你溝通過嗎？或者你有收到過相關的信息嗎？你是什么時候看到他們這一條款的？

朱元：沒有，原來的會員服務協議中是沒有關于投屏限制這一內容的。我的愛奇藝會員已經充到了2025年，都是在他們這次協議更改之前充的。這種互聯網平臺經濟或者會員經濟，它是一對多的格式條款，所以也不可能有溝通、協商，基本上等同于你點擊進去就是同意了。我也是后來決定起訴，去看他們會員協議，才發現他們去年年底更改了協議內容。但是，點擊即視為同意，對消費者來說也存在不公平。

澎湃新聞：2022年11月9日更新的愛奇藝VIP會員服務協議最上面有一條說明：“愛奇藝有權變更本協議內容，一旦本協議內容發生變更的，愛奇藝將在相應頁面、站內信或以其他合理方式進行通知，請您仔細閱讀。如果您不同意變更的內容的，您可以選擇停止使用VIP會員服務。如您繼續使用VIP會員服務的，則視為您已經同意變更的全部內容。更新后的協議自文首更新之日起生效。”你對此怎么看？

朱元：暫時不好評論。

（二）

澎湃新聞：能介紹下你第一次使用愛奇藝的情況嗎？大概是什么時候？

朱元：我最早的記錄是2017年開始，但之前我應該斷斷續續地買過會員，因為我一直有用它。從2017年開始，我開始以聯合會員的方式購買，有時也買的包年，陸續累計到了2025年。

澎湃新聞：第一次購買年會員是什么時候？那時一年的會員要多少錢？

朱元：應該是2017年，我不太記得清它官方的價格了，但記得促銷的時候甚至99塊錢可以聯合辦理好幾個平臺的會員。這幾年，平臺的會員價格都在漲。

澎湃新聞：當時的會員協議具體是怎樣的，你還有印象嗎？

朱元：一般人都是不會看的，我也是后來決定起訴愛奇藝后去看了下，它其實有很多歷史版本，跟現在的是不一樣的。

澎湃新聞：那時候愛奇藝有投屏了嗎？你第一次使用它們的投屏大概是什么時候？

朱元：那時候有投屏的，具體時間記不清了。

澎湃新聞：你怎么看待平臺會員費這幾年一直在漲價？

朱元：我對漲價沒什么意見，我覺得這是一種正常的商業行為。但他們在會員有效期內限制我們的正常權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三）

澎湃新聞：從起訴到立案，愛奇藝有聯系過你嗎？

朱元：沒有。

澎湃新聞：1月29日立案后，案子現在確定開庭時間了嗎？

朱元：目前還沒有。

澎湃新聞：你使用愛奇藝這幾年，對他們平臺是什么印象？

朱元：我經常看愛奇藝的自制綜藝和影視，覺得他們很多拍得挺好的。我們對他們平臺沒有什么意見，只是覺得他們在進行商業變更的時候應該要有所考量。

澎湃新聞：你的訴求是愛奇藝在會員期間內不得以任何方式限制投屏，減少或者限縮原有會員權益，不要求民事賠償。你覺得起訴的意義是什么？

朱元：其實這里有很多是法律上的思考，包括合同、消費者權益，技術進步帶來的調整，會員經濟、平臺經濟過程中應有明確的規矩，而不是平臺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之前上海市消保委發聲，類似于聲討，但畢竟沒有一個司法上的認定。我希望在這些方面，司法上有更清晰的認定，促進這個行業的規范。而且，我作為律師，同時也是一名消費者，起訴也是維護我自己權利的一種途徑。投屏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產業，這種投屏技術的定義，以及技術的發展，包括從小屏到大屏，對版權的影響等等，這些專家們都會考慮，我也希望通過這個事，就像蝴蝶效應一樣，能夠引起一些啟發。

澎湃新聞：像之前的“超前點播案”一樣？

朱元：超前點播案寫進了2020年最高法院的工作報告里。它既肯定了平臺經濟的新經濟業態，以及這種格式條款單方變更一定的合理性，同時也對這種做法樹立了一些基本的原則，也促使平臺去正視一些問題，讓他們知道風險點所在。超前點播案出來大概一年后，幾大長視頻平臺陸續取消了超前點播，不過有沒有變換概念再出來我不清楚，但超前點播這個字眼之后沒有了。所以，我覺得這種消費者提出問題、集體情緒的表達會促使平臺去考慮，當商業形式發展到了一定程度，這種模式、邏輯是不是該有所調整。